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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旖旖(一)[1/3页]
尝试过很多次,但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确实,我这糟糕的一生,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我是六岁那年回到我父亲家的。世俗意义上来讲他毫无疑问是位成功人士,成功的事业,出色的外表,高贵的夫人,优秀的儿子。我是他这副完美形象里的唯一瑕疵。
作为一位父亲,他对于我的态度远远不到慈爱和亲切,但已经是我在那个家里所能感受到的最大温暖了。
所以我最恨他。
恨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又尽不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恨他为什么让我回到他的家,但是又不会保护我。
在我被送到他家的第一个傍晚时,我隐约意识到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我很害怕,害怕得连哭都不敢出声,那座漂亮得像宫殿一样的房子,很大,也很高,华丽得让人没有安全感。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也不知道除了等我还能做什么。
落地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也在恐惧和难过中迷迷糊糊哭着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是惊醒,楼下隐约响起脚步声,昏沉中我感觉脸前有热气,睁开眼时,一只比我还大的黑狗恶狠很地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我啃咬撕碎。我吓得连尖叫都忘了,浑身战栗着爬起来往沙发后躲,一脚踩空后仰摔到墙壁跟沙发的缝隙间。那只狗循着我的路线跳过来,扑到我身上,喉咙里含混发出攻击前的声音。
我在极度的惊恐中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后一声口哨响了起来,那只狗得到指令,跃过我奔着它的主人去了。
而后它的主人走了过来,十几岁的少年,居高临下看着我,冷冷问:「你是谁?」
这就是我跟他的初见,万恶之源。
我逐渐了解到了我父亲的家庭,原来美满之下也有很多不堪。比如他年轻时寂寂无名,是靠着他夫人起家的,他夫人出身算是名门,气质很好,但是长相不漂亮,对他的态度也很强势冷淡,这可能就是他出轨的原因吧。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借助女人得到名利后,做梦都想要高人一等的崇拜。
他的儿子也很憎恨他这种行为,跟他的关系也并不好。他怨他的父亲把他母亲这样一位大家闺秀变成了怨妇,恨他的父亲把一个碍眼的私生女儿领进了家门。
十四五岁青春期的男生常常自不量力错觉自己无所不能。他跟易庭谦叛逆对抗,经常被打被罚跪,最严重的时候他被抽进了医院里,昏迷两天。
他要是直接死在那时候就好了。
因为易夫人的反对,我不能住在易家,只有每个月的时候会回去一次,每次见他时他都有新伤,有时是在身上,有时是在脸上。
他其实没有对我不好,只是态度很冷淡。大概是因为他跟我实在年龄差得太多,他也知道欺负一个六岁的小孩儿并不能让他真正解气,以及更重要的是易庭谦也并不想认回我,不管是金钱还是情感上,我都分不走他任何东西。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我曾经的揣测。后来我了解到他的真实面貌后,我才意识到,他当年确实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因为欺负一个六岁的孩子确实是不解气,但是如果杀掉一个六岁的孩子,那还是解气的。wwω.xЪiqíΚù.com
可能是怕把这唯一的儿子打死吧,在我十岁那年,易庭谦把他送出了国。他不在那几年他们家里异常平静,死气沉沉,他们夫妻两个早已经有名无实,横眉冷对,维持关系只是为了利益,我看着都替他们觉得累。
他一走五年,再回来的时候被易庭谦塞到了公司的基层岗位磨练。那段时间我高中的课业很忙,与他见面的机会依旧不多,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沉稳内敛了很多,在易庭谦面前开始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么看起来他应该是变成熟了才对,可是在面对我的时候,他反而比从前更幼稚了。
从前他只是对我视而不见,可他这次回来之后仿佛存心不让我好过,人前装得礼貌绅士,人后时不时提起来我母亲的事情让我难堪。我无法反驳,每次只能装作听不到沉默,而我越是沉默他似乎就越是觉得我是默认越是不爽,他变本加厉地刺激我想要看我失控,可是他根本不懂,我的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抛弃了我,给了我一个冷血的父亲和一个永远撕不下去的私生女身份,我连她的脸都已经记不清了,还会为了她而失控崩溃吗?
可能是易庭谦的冷血基因太强大了吧,我遗传到了,他也遗传到了。那两年里我跟他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他不停地刺激我,我沉默以对,他不能伤害到我,但我也并不愿意见到他。可能是我从小成长的环境使然,我一直是很逃避的性格,面对他时我控制不住地感到压迫和拘谨,我不想跟他对抗我也知道我对抗不了,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让他看不到。那段时间里我找尽了借口避免回去,他似乎也忙于公司的事鲜少回家,我跟他有快三个月的时间没见,直到那一次吃过饭后,他主动要送我回学校。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解到我在学校里的那些事的,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施加压力的,总之最终结果是那个化学老师被逼道歉检讨,承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当时学校里的人都说,文化人有风骨,一定是受不了屈辱才绝望选择自尽的。我本来就百口莫辩,这下又添上一条人命,我不擅长辩解,可是想躲都无处躲,那段时间我成绩下降得厉害,精神也逐渐严重恍惚,有天晚上下自习前我去学校对面买晚餐,回来时在尖叫和鸣笛声中醒过神来,我站在路中间,一辆车紧急刹在离我半米不到的位置。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是重度抑郁,建议我休学回家休息。但是我没有家可以回,我自己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我给易庭谦打电话,他的秘书说他在开会,我隔两个小时又打,秘书说他去参加一个重要应酬,临睡前我再次打了一遍,这一次干脆没有人接。
当天晚上我等到了凌晨也没等来易庭谦的电话,在我昏昏沉沉睡过去几个小时之后,天亮的时候,手机响了,不是易庭谦,是他。
他应该是在易庭谦的手机上看到了我打过三次电话,以为我有很急的事,他问我怎么了,可是我面对着他又说不出来。那天他好像喝了酒,语气很不耐烦,照例阴阳怪气地损了我几句之后,见我也没有回应,就把电话挂了。我茫然无措握着手机,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才联系上易庭谦,几分钟之后,手机又响了。
还是他。
这次他直接沉声问我,是不是想转学。我有些诧异,没敢问也没敢沉默太久,嗯了一声。他先是冷笑,把我整个人都羞耻难堪地吊起来,然后又慢悠悠地说他会处理,让我明天就可以不用去学校了。
我没有应声,他也没有挂断电话。那一瞬的寂静很诡异,我混乱揣测着他的想法,试探着说了句谢谢,他像是不太爱听,嗤笑一声,叫了遍我的名字:「裴旖?」
我没敢应,他继续嘲讽:「你被人欺负成那样,你真是易庭谦的女儿吗?」
还没等我反应,他又把电话挂了。那天之后我就转了学,中间有两周空档的时间我无处可去,我打算去酒店,但他先一步让司机来接我,司机给我送到他的一处公寓,里面空旷简洁,看起来他不常留宿在这里。
我原本有些不安,也脑洞很大地想了很多可能的危险,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伤害过我,而且跟我有同父血缘,又才刚刚帮助过我,我似乎不该把人性想得那么恶劣。我提心吊胆地住了几天后都没有发生异常,直到最后一天夜里,他回来了。
我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以为有小偷,当然后来清醒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种高端公寓怎么可能有小偷。当时我慌不择路躲进了衣柜里,大气都不敢出,门外的人进来后打开灯,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我听见他在喝水,放下时杯子磕到桌面上,我又听到他坐进沙发里,似乎是疲倦长出了口气,害怕中我还意识不清地想,怎么有这么嚣张的小偷啊,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过来。
我心脏砰砰直跳,紧张抓紧了衣柜门,他在门外轻轻敲了两声,见没人应,稍微加重力道又敲了两声,还是没声音,他似乎有些烦了,猛地踹了一脚门。
我哆嗦着缩在衣柜角落里,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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