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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旖旖(一)[3/3页]

  本带利的还回来,还清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这个家不是让你难受吗?你就留在这儿给我受着,给我替你那个妈赎罪,赎到你死。」

  我跟他无法沟通,而且事情已成定局,再纠缠也没有意义。易庭谦对于我突然又要留在江城这件事依旧没有情绪,可能在他眼里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结局都是让他的秘书按时给我打钱。

  暑假很快进入最后一个月,我感觉不到丝毫的憧憬和开心。我的精神状况又开始有点差,我越来越惶恐如果他说的那些话不是恐吓,而是真心的,我该怎么办?

  我的惶恐不是没有理由。他天生的坏脾气我从小就知道,住过来久了他在公司里那些手段我也有所耳闻。他完全遗传了易庭谦身上的冷血和狠戾,但是他跟他爸还不一样,易庭谦当年一穷二白过,打江山时是实打实的吃过苦,而他一出生就是商业帝国的继承人,从小是被骄纵大的,就算是后来成熟了在人前不会显山露水了,但骨子里仍旧是跋扈恶劣无所顾忌。

  我无法理解他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态,如果他憎恨我,他可以做得再绝一点,如果他讨厌我,他可以放任我滚得越远越好。他之前帮助我那两次后来回头再看突然像是驯养宠物时的恩威并施,不管他想对我怎样我都只能被动接受。可是主人恩威并施是想让宠物听话离不开他,那他是想要什么呢?他就想看着我痛苦折磨却又反抗不了他吗?

  我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是惶恐难安。我又开始严重失眠,连续熬了几天之后我有些受不住了,半夜里头疼得厉害,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我都无法入睡,我索性爬起来下楼走到吧台,开了瓶酒。

  那天别墅里只有保姆在。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很快喝了半瓶下去。我的酒量一般,那种酒后劲也很大,那一瓶快见底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头痛感觉不到了,人也有倦意了,我第一次觉得酒精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有个词叫醉生梦死。这么好的东西,醉的时候也一定是美梦吧?

  我枕着手臂闭上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回放起过去的很多片段。我看到小时候妈妈带我去买新裙子,回去的路上我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蹦蹦跳跳,她笑着说明天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仰着脸问她那里好玩儿吗,她说好玩儿呀,是很漂亮的有很大花园的房子,那里有爸爸,还会有一个小哥哥,旖旖这么乖,他们都会喜欢旖旖的。

  我唇角缓缓翘了起来,而后眼角汹涌流出泪来。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趴在那里哭了多久,意识忽而昏沉忽而又有几分清醒,恍惚中我听到有脚步声朝我走来。我迷迷糊糊想着也该回去睡觉了,可光是支起眼皮就几乎花尽了所有力气,我枕在发麻的胳膊上模糊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他最后在我身前停下,拿起来桌上的瓶子皱眉扫了一眼,依旧是那副冷嘲热讽的腔调:「让你留在江城就这么难受?易庭谦死了我看你都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大概我意识还不是太清醒,否则也不会跟他这么恶劣的人讲出这么软弱委屈的话:「我当然难受了……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呜呜……你怎么会理解……」

  他不耐烦:「你难受什么?是有人骂你还是有人打你?没给你钱花还是没给你学上?你还想要什么?要父爱?呵。」

  我哭得更伤心,那些喝进去的酒精仿佛全都转化成了眼泪:「我想要……我要尊重……呜呜呜……」

  他眉头拧得更紧:「不就是让你别离家太远么,怎么就不尊重你了?」

  我含糊不清呜咽:「那是你家……又不是我的家……」

  他又不爱听了,口气难听起来:「花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自己不是这家人?」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默默哭着把脸转到另一边,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烦死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身后许久没有再传来声音。我以为他走了,意识又缓缓陷进另一场凶猛袭来的睡意里。朦胧中我感觉到有只大手抚上我的头发,随后很轻很慢地往下,到颈后,又到肩头。它在那里停了很久,久到我能清晰感受到它的热度,炙烈而迫人。

  我缩着肩膀挣了一下,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很低的叹息,而后他轻轻拍了拍我,低声命令:「起来,回卧室睡。」

  我嫌他吵,脸埋进胳膊里。他可能是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吧,来拉我的胳膊,声音听起来竟然隐约有几分哄的意味:「起来,阿旖。」

  我迷迷糊糊反手攀住他的手腕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踏出一只脚,腿上软得没有力气,差点跌跪了下去,他先一步俯身扶住我,无声皱了皱眉。我半睡半醒伏在他肩上,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襟,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和烟草味,清冷扑进我的鼻息,下一秒钟,那气息缓慢灼热起来。

  他停了片瞬后,沉默抱起了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我窝在他怀里,心里忽然弥漫开委屈酸涩,意识不清地幽幽抱怨:「哎……易森……你不是不喜欢我么……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你干嘛不让我走……你」

  他冷冷打断我:「你没家教吗?」

  我仰头近距离看着他的侧脸,呆呆反思片刻后,慢半拍反应过来:「噢……哥哥。」

  那一刻他的下颌线突然绷得更紧。

  那晚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氛围有种微妙的变化。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一逮着机会就讥讽我,但是言语相比之前已经温和太多,偶尔还会生硬地关心我一句,可我只觉得反常和防备。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他新一轮的施恩,依照我对他这个人的了解我肯定是不会相信他,但让我感到迷茫的是在我喝醉的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已经做过一场梦后,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人轻声喃喃:「我没有不喜欢你啊。」xbiqiku.com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那场梦境的一部分,我不想也不敢去求证。我在别墅里又住了几周,学校开放新生接收后就马上搬走了。开学之后的课程很多,要认识的人也多,我忙着自己的事,有几个月没有回去过,渐渐忘记了这件事。中间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是易庭谦的生日,叫我回去吃饭。我以要考试为由拒绝了,他听起来像是又要发火,我淡淡反问:「他最大的生日心愿应该是没有我,不是吗?」

  他骂我的话吼了半截后又停住。我们俩隔着电话沉默片晌之后,他挂了电话。

  我觉得这很异常,他应该还有后招。果然,半个小时后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语气慎重又关切:「我都不知道你爸爸病得这么严重,考试这里我已经帮你申请延迟了,也不是多重要的考试,你回头跟补考的一起考就行了,快回家里去看看吧!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我突然觉得易庭谦也挺可怜,在他亲儿子的嘴里死过至少有一万遍,连大寿之日都不能幸免。

  那天傍晚他开车来接我。那辆宝蓝的跑车全江城也找不出几辆来,过往的人纷纷瞩目,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低着头开门坐上车,一言不发。

  他上下瞟了我一眼后,沉默发动车子。一路没人说话,直到车子停进地库之后,他突然往我腿上扔过来一个礼品袋。我诧异抬眼,他冷冷推开门下车:「有空着手回来给长辈过生日的?」

  我心想,那也比你把生日给他说成忌日孝顺。

  他靠着车门冷眼看着我慢吞吞下车,似笑非笑:「又在心里骂我呢?」

  当时我没回话,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他不只是把生日说成忌日,他更是身体力行把这个生日给易庭谦过成了忌日。吃饭时他们两个因为公司的事情争执起来,他言辞冷静,寸步不让,几次把易庭谦怼得怒气冲天无话可说,我第一次感到他的气场原来已经成长到快要压过易庭谦了,眼前恍然浮现出从前那个被打得脸颊都是血痕和淤青但仍旧一脸倔强的少年。回过神来时桌上还没切的蛋糕已经被砸烂,他抓起来一块餐巾布往我身上扔,满脸的可怕戾气:「起来!走!!」

  杨美栖在一旁深深看了我们一眼,视线缓缓移到了他的脸上,怀疑而探究。

  但那一瞬我跟他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这顿饭是没法再继续吃了,我也不能没眼色的留下来,默默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回去路上车速飙得很快,他脸色比夜色还阴沉,我胆战心惊但也不敢出声,直到车子驶进市区之后,我终于觉出方向不对,有点慌地扭头问他:「这不是回我学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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