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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8 章 第 128 章[2/3页]
老妇,说什么难听话,便不再说什么。略过这小小插曲,陆则穿戴齐整,推门出去,过去数年,他常来宣府,对这府邸倒是熟悉,也没找下人引路,踩着夜色,自己便朝南侧的主院去了。
他到时,管事仿佛刚送什么人出门,见他便忙上前,引他去书房,边道,“世子爷稍坐片刻,国公爷方才留了话,他很快便过来。”
陆则颔首。片刻,陆勤便过来了。
“方才送来的,你先看看。”陆勤进门,没说什么家长里短叙旧的话,先将一奏本递过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则接过,展开,一眼扫过。是这次的军情奏本。军营里的文士是专门写这些东西的,最晓得轻重。打仗归打仗,但笔头上的东西,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同样是打败仗,“屡战屡败”同“屡败屡战”,给人的观感便大为不同。
文士言辞老练,虽无华丽辞藻,但战事这种奏本,本该朴实无华,若加之诸多辞藻,反显累赘。陆则很快看完了奏本,他沉默一瞬,抬眸淡淡道,“孩儿觉得,可改一处。”
陆勤正喝茶,闻言也抬起眼睛,父子二人目光碰至一处。陆勤面无表情地点头,“哪一处?”
陆则起身,带着奏本到书桌边,执笔沾墨,悬腕在奏本上划去一处,继而没有半分迟疑的落笔,在一旁写下一字。
陆勤没起身看,也不知是他对陆则过于放心,还是旁的什么原因,父子二人都没理会那书桌上的奏本,谈正事的氛围散去,陆勤舒展眉心,开口问,“你二叔的事,没叫你为难罢?”
边关消息滞后,陆家又刻意瞒着,消息传到陆勤耳中,都已经事过境迁了。但当老子的,问总是要问的。
陆则摇头,“算不得为难。二叔虽有纰漏,但也不能怪他一人。”
陆勤听出儿子替老二说话的意思,心里自是满意的。自家人自是要护着自家人的,陆则姓陆,当然要护着陆家人。嘴上却道,“你二叔这个人,性子多情散漫,其实不适合为官。好在他那个位置,便是有错,也无伤民生,总能处理得过来。”
……
父子二人,说是闲聊,其实跟对答也没甚区别,多半是陆勤问,陆则答罢了。待家中事都问过了,陆勤才开口放人,道,“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父亲也早些歇息。”
陆则起身出门,还未走远,隐约听见几声很轻的咳声。天边已经泛着一丝丝银白了,风刮过一阵,宣府的风很凛冽,还未入冬,屋顶的青色瓦片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了。
陆则回到房间,说是歇息,也只是闭眼睡了一个多时辰。天一亮,诸多事情便接踵而至了,在外打仗,哪有安生的时候。
早起用膳,给他送早膳的,却不是昨夜那个老媪,换了个敦厚仆妇,四十上下的样子,也有规矩得多。陆则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自有在意这些的人,碗筷刚撤下,便听外头管事来求见。
陆则让人进来。
管事进屋,小心翼翼看他,道,“先前伺候的下人不够机灵,规矩学得也一般,冒犯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见谅。”
昨晚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知道不是蒙古人的探子就够了,他倒也不会真的跟个老媪计较,只随口道,“无妨,下次注意便是。”顿了顿,到底对这管事做事的脾性不熟悉,怕他误解自己的意思,特意道,“无需罚她,我没放在心上。”
这般年纪的老媪,放在国公府,都是送出府养老去了。
陆则以前没注意过这些。他毕竟是世子,国公府也没有郎君插手庶务的规矩,但先前偶有次回去得早了,便看见阿芙誊放归的名单,他才知道府中有这样的做法。像老媪这个年纪的,还留在府里,多半是没有儿女可依靠的,无处可去的。
管事自是忙应承下来,“是,小人明白。”
陆则颔首,本来都要让他出去了,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想起小娘子誊名单时认真垂首的模样,恰恰将他这数月看惯尸横遍野逐渐冷硬的心,敲出一丝缝隙一般。他忽的随口问了句,“她无儿女奉养吗?”
管事被问得猝不及防,好在府邸下人不算多,他个个都熟悉,也都说得上来一两句,忙答话道,“原是有的,生了一个女孩儿,她屋里男人是打仗没的,她舍不下女儿,硬是一人拉扯大了。后来女儿嫁去别村,说要接她过去养老的,她舍不下家里的麦,说收了再过去。不等她过去,那村子叫流窜的鞑子给劫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她女儿一家老少七八口人,连还在襁褓里、七八月大的小孩,都没留下。她这样的,年轻时候没了丈夫,年纪大了又没了儿女,有些爱说闲话的,便说她命硬。国公爷心善,便叫府里雇了她。自打女儿没了,她脑子便有些糊涂了,昨晚冒犯您,怕也是一时犯浑,被上次国公爷的事给吓着了。”
陆则听到这里,问了句,“父亲的事?”
管事忙解释,“也就今年早前的时候。您是知道的,宣府这地,平日除蒙古鞑子来犯,时不时还有那等逃上山做匪的。国公爷带人去剿匪,连夜回的,那日我恰不在府里,伺候的下人手忙脚乱,也未曾察觉国公爷是带伤回的,没请大夫。等第二日,人都烧得神志不清了,才匆匆忙忙叫大夫来看。因着这事,奴才便跟府里上下叮嘱,叫他们做事细致些、警醒些,这才有了昨日吕媪冒犯您的事。”
管事也不敢多说,他没伺候过陆则,不知他的脾性,见他问了,才敢说上几句,也不敢添油加醋,说上这么多,也不过是想着,在陆则面前给求求情。
陆则听了,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道,“知道了,无需罚她。”
管事自是替吕媪谢过陆则,才退下去了。
陆则在宣府,拢共留了不过五六日,第七日上,随他来宣府的三大营便已整装待发,欲朝保定的方向走了。保定如今事情也已了结,蒙古瓦剌联军主力于宣府被父子二人重创,本就元气大伤,瓦剌内乱本就未绝,如今外侵受挫,矛盾更是进一步激化,老可汗十几个儿子,已经兵戈朝内。
来自北部骑兵的威胁,短时间内已经不复存在。保定本就设了卫所,又有陆则先前从中斡旋,救灾之急已过,大抵是没什么事要他做了。
陆勤一贯极忙,这一日却也抽空来送他。父子俩这些年聚少离多,但陆家人早已习以为常,父子二人又是心性坚韧之辈,并没什么不舍情绪。
送到一处里亭,陆勤便主动停下步子,道,“我便送到这里了。”
陆则站在父亲身侧,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同父亲一般高了。自他有记忆起,父亲便是一个,着精铁盔甲的、冷着面孔,待他严厉胜其他兄弟几倍的存在。没有哪一个孩子,会不崇拜他的父亲,就如他们天然去怜惜保护柔弱的母亲一样。他也不例外,待他长大些,明白皇室与陆家之前那岌岌可危的,却被一桩婚姻、一个孩子维持住的平衡,他便渐渐回过味来,那些严厉,远比他先前以为的期许、厚望、期盼,更为厚重。
陆则偶尔回忆过去,无趣的幼年经历中,也偶有几个片段,能掠过他的心头,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很少想起,但他仍记得,他第一次正式面对陆家族人。是太、祖父的葬礼,他尚年幼,因长辈去世,进宫念书的课也停了几日,他与兄弟们在灵堂,当时最小的陆机甚至还未出生。父亲从满是雪白灵幡的堂院进来,叫了他的名字。
他起身,离开几个兄弟,走到父亲身边。父亲依旧是平日里那张冷硬的脸,没说什么,带着他朝外走,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堂屋那段路,落着雪,雪白地看不见一点尘土,仿佛是很远的。一直走到门口的地方,父亲转过身,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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