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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菜根[1/3页]
将近二月的天,宋简也把厚重的大毛氅子弃掉了,但他还是怕寒,添满顾有悔与自己面前的酒后,便放下酒壶,撑开手掌,靠近暖锅底下的火炉子。
炉子是新换的,炭正烧得红,宋简半张脸烘在明亮的炭火旁。世俗的温度度给他一层可怕的人情味。但他腕上的沉香珠,却在含着雨气的羊肉腥膻味中,散出沉重又优雅的隐香。
纪姜缩回自己的手。
“能回去跪吗?不要在他面前。”
宋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浑浊的酒入口,不免皱了皱眉。
他侧头看着纪姜。
“你知道我最恨你的地方,一二再,再二三地犯。临川,你要别处一时的暖可以,顾有悔出得起价钱,我就把你卖给他,我身边,不缺奴婢伺候。”
顾有悔捏紧了拳头,他一把撑着桌子站起来,“宋简,你当着我的面羞辱她算什么,她若要跟我走,早在长山就走了,还会被你和宋意然作践到这个地步。”
宋简仰起头,迎上顾有悔愤怒的目光。
“你既然知道,你还找她做什么。看她犯……”
他轻咬住舌头,最终没有忍心把最搅她心肉的那个字吐出来。
汤水煮沸腾,咕噜咕噜的声音和着顾有悔与宋简的话声灌入纪姜的耳朵,这是在讨论什么呢?这是在翻她的心!宋简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不肯言明的要害之处,她可以受辱,但她不肯被宋简在顾有悔面前如此剖白。m.xbīQikμ.com
她低头看向宋简,宋简也将好侧过头来看她。隔着水汽的这么两相一望。两个人的心都是透亮的。纪姜闭上眼睛,屈膝在宋简身边跪了下来。宋简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子一道低垂膝盖触地的那一刹那,他的膝上也隐隐一阵寒疼。
焚琴煮鹤,以及碾碎梅花做马肥。
宋简曾经是琴,是鹤,也是梅花,如今,他是焚琴煮鹤的火焰,也是碾碎梅花的那一只手。轮转之后,他在高处,纪姜在低处,他是想她把自己经历的痛全部经历一遍的,可人和人,如何能重叠彼此的人生呢?
他并不十分开怀啊。
“好了。”
他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酒杯,“顾有悔,你坐,咱们把这一巡酒干了。”
顾有悔坐不下来。
“顾小爷,你坐吧。”
她换了一个称谓。
顾有悔一下子莫名地松开了捏地发白的拳头。
他颓然地坐回凳子上。宋简已经举起了酒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师兄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顾有悔没有端酒,也没有开口。
宋简没有在意,他仰头独自饮尽一杯,“没事,你什么时候说,她就什么时候起来。”
顾有悔呛笑了一声,他抬手指向宋简的额心。
“你利用她来逼我啊,宋简,你可真卑鄙,她做错什么了!”
“她利用我,灭我满门的时候,比我如今到是要磊落得多。但我宋家到底做错什么!”
这话像是在回答顾有悔,却明明是说给纪姜听的。
纪姜心里一阵软疼,她伸手悄悄抬起手,捏住了他膝上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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