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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章 匹夫一怒(8000)[1/3页]

  时间往前推移,大概两刻钟前,打更人衙门。

  噔噔噔.........一袭青衣的许七安踩踏着楼梯,缓缓下楼,周遭是一群神色复杂的吏员。

  浩气楼本质上是魏渊的办公地点,楼里有许多传递消息、分析情报的吏员和智囊。

  袁雄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来得及烧到打更人,浩气楼里的吏员暂时没被波及,如果袁雄没死,这把火迟早会烧到他们头上。

  因为他们都是魏渊的心腹团队。

  只是没想到,袁雄昨日刚接任魏公之位,入主浩气楼,今日便死于许七安之手。

  吏员们站满每一层的楼道拐角,默默的看着他,看着这袭青衣缓步下楼。

  一双双目光里,有崇敬,有悲伤,有感动,有泪光闪烁。

  这些天的朝局变化,昨日打更人衙门发生的事,他们看在眼里,心里清楚。

  明面上没有说话,心里必然有怨恨。

  然,手里能握笔的,握不起刀。能握刀的,却握不住那一闪即逝的勇气。

  魏公坐镇打更人二十一年,受其恩惠者比比皆是,现在他死了,朋党树倒猢狲散,各党派冷眼旁观。

  到最后,是这个入职打更人不到一年的年轻人,为他冲冠一怒。

  众吏员望着他,沉默中酝酿着悲伤。

  许七安出了浩气楼,来到袁雄尸体前,抽出刀,割下他的头颅,拎在手里。

  你要让魏公身败名裂,我不答应!

  吏员们冲出了浩气楼,拥堵在楼外。

  许七安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一个哽咽声:“许银锣,你逃吧.........”

  是浩气楼前,那个值守的小侍卫。

  “许银锣,走吧,你走吧。”

  “许银锣,丢了人头,赶紧走吧。”

  “求你了.........”

  他们似乎预见了什么,各自发出自己的声音。

  声浪嘈杂,却字字肺腑。

  许七安脚步停顿一下,径直离去。

  他沉默的往衙门外走去,沿途,打更人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其上,无人说话,亦无人敢拦。

  一道道目光停在他身后,而后转向那颗被拎着的头颅。

  众人纷纷变色。

  那袭青衣很快离开打更人衙门,沿着长街朝皇宫方向去了。

  沉默之中,有银锣颤声道:“不能这样啊。”

  闯入衙门杀人,完事后没有立刻撤退,而是拎着脑袋出门,往皇城走.........

  有人突然尖叫道:“他要去皇宫闹事!”

  “这样不行的,魏公不在了,没人能像上次那样护他,他杀了袁雄,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能再闹事了,得赶紧逃。”

  “谁能拦他,拦不住他的。”

  太冲动了,上次他能杀国公,是因为有魏公,有诸公死谏,这群文武百官在前头顶着压力,他才能全身而退。

  这次情况不一样,他敢闹事,绝对会招来军队和高手的镇压。

  宋廷风和朱广孝拎着刀,率先追出去。

  其余打更人相视一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等,有妻儿老小,不能冲动。”

  “就,就去看看,只是看看。”

  “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于到时候怎么应对,他们也没想好。

  给自己找了理由后,有人迈动步伐,冲出了衙门。

  接着,一个两个.........蜂拥而出。

  ..............

  卯时一刻,秋寒霜重,大多数百姓还没晨起。

  街边的早食摊前,一位摊主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豆浆,走向桌边的食客。

  某一刻,他望向了街面,瞪大眼睛,手里的海碗坠地摔碎,滚烫豆浆溅了一地。

  食客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昏暗的晨光中,一袭青衣持刀而行,左手抓着一颗头颅。

  他身后,跟着近百位打更人。

  摊主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食客:“那是不是许银锣?”

  “啊,他就是许银锣?”

  也有人没见过许银锣真容的。

  “没,没错,是他,是许银锣,他要作甚啊。”

  “手上拎着脑袋,嘶,许银锣又要杀贪官了吗。”

  “身后跟着那么多打更人........”

  街边的摊贩、早早进城的货郎,以及部分外出赶工的百姓,有幸见到这一幕。

  在发现许银锣沿着主干道,朝着皇城方向走时,在旁目睹的百姓不免交互交流。

  “许银锣手里拎着的人头是谁?”

  “谁知道呢,肯定不是好人,否则许银锣不会杀他。像这样声势浩大的情况,我记得上一次还是菜市口斩两名国公,可惜那次我没亲眼见证........”

  声音突然顿住。

  几秒后,有人尖叫道:“跟上去,跟上去看看。”

  原本仅是惊奇的百姓,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呼朋引伴,遥遥坠在打更人后边。

  一路走着,路人指指点点,互相打听。

  “这是闹那般啊。”

  “你们跟着这群打更人作甚。”

  队伍里的百姓就说:“领头的那是许银锣,没认出来吗?你们瞎了狗眼。”

  “莫要废话,我们也不知道,跟着看热闹就成,别忘了,许银锣上次这般兴师动众,是楚州屠城案。”

  不明就里的百姓大惊失色,于是加入了队伍。

  ............

  皇城,城墙上。

  镇守南门的羽林卫,遥遥看见宽敞的主干道,人潮汹涌而来,俯瞰之下,全是人头。

  当先一袭青衣,而后是百位打更人,最后是松散的百姓。

  近千人的队伍,京城繁华富庶,百姓普遍慵懒,起的比较晚,尤其随着秋意加深,天气转冷,不是迫于生计的家庭,这时候都还在睡梦里,与温暖的被窝缠绵。

  因此,能拉拢起近千人的大队伍,在这个时候,已经殊为难得。

  羽林卫们很快无视了百姓,在百位打更人身上流连片刻,直直锁定领头的那袭青衣。

  前银锣许七安,腰上悬挂着人头。

  羽林卫南城统领,脸色严肃的吩咐道:“预热火炮,准备弩箭,听我命令..........”

  面对这个大煞星,再怎样的重视都不为过,尤其近来局势紧张,朝廷要治魏渊的罪,这个节骨眼,许七安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位羽林卫统领,站在城头喝道:“皇城重地,闲人止步。”

  说话间,他抬起手,城头的羽林卫或调整炮口,做示威性瞄准。

  或抬起军弩,拉开硬弓。

  只等长官一声令下,发动攻击。

  那袭青衣果然停了下来。

  见状,羽林卫统领松了口气,魏公一死,这个桀骜的年轻人,也不得不收敛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时,他看见许七安接下腰间头颅,高高举起,大喝道:

  “二十一年前,魏渊率军出征山海关,与妖蛮、南蛮和巫神教决战山海关,大捷而归。此战若无魏渊,便无大奉。然,功高震主,为皇帝所不容,被迫废去修为,夺去兵权,屈居朝堂。”

  身后的打更人,一脸不忿,为魏公鸣不平。

  百姓里,年轻人并没有太多感触,年纪大的则知许银锣说的是实话。

  羽林卫统领眯了眯眼,手依旧抬着。

  “二十一年后的今日,魏渊率军出征巫神教,昏君唯恐其凯旋,难以压制,串连奸臣,断十万大军粮草,于靖山城联手巫神教,杀魏渊,覆灭军队。

  “后,与奸臣袁雄合谋,污其名,毁其誉,将十万大军以命相搏换来的胜利践踏。”

  声音高亢响亮,一声声的传入百姓耳中。

  听的他们哗然,骚动。

  出征巫神教的大军死伤惨重,这是近来满城哄传的谈资,就连贩夫走卒们,歇下来凑在一起喝茶时,都会怒斥几声宦官误国。

  但同样一件事,从许银锣口中说出来,却完全是两回事。

  皇帝串联奸臣,断大军粮草.........联合巫神教杀统军元帅..........街上,但凡听到这些话的百姓,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打更人们的眼眶瞬间红了,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许宁宴这番话若是属实,于他们而言,这是不容忍受的,不能原谅的罪行。

  “放箭!”

  羽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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