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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留下的人[1/3页]
横风港的夜像是比别处来得更早一些,傍晚在不经意间已垂下沉沉暮色,夕阳沉入云海,在天边镀上一片火烧似的云霄。而很快,连最后一线红光也渐渐消退了。
港口内亮起了灯,像是坠入大地上的星辰,由远及近逐次点亮了,在黑暗之中汇聚成一条浩浩汤汤的河流,映在方鸻的眸子深处,漆黑,冰冷,又带着一丝仅有的温度。
这广袤无垠的天地,在世人眼中好像蕴含着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但却无法回答此刻他心中的疑问: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无数偶然之中的一个必然?
是不是有人操纵了这种可能性?
正如同当年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的事情一样。
十七年来的认知一朝尽覆,让他很难不产生这样的想法。自己的人生究竟掌握在自己手上,还是为冥冥之中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所操纵着。
当然理智上方鸻也明白,操纵一个人人生轨迹这样的事情在理论层面上几乎不可能发生,其计划越是复杂精密,其可行性往往也就越难以言述。但他此刻的心境,很难不从阴谋论的角度去考虑这一切——
可能并不理智,但符合情绪的需要。
Rekehtopa这个ID背后究竟隐藏着一张什么样的面目?
由于那个星门港员工的死,让人已很难相信其目的是善意的,或者不经意的。
原因如此简单,正如渡鸦相伴于尸体,死亡也总与其背后的阴谋如影随形——
若假设这个ID背后是一张大网,将他重重覆盖,但方鸻还是从层层恐惧之中找出了一丝理智。这源于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学会的,从重重困境之中找出机会的本能,与有塔塔小姐教会他的,危机之中保持着冷静的思考方式。
关键在于,这张大网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
从他在社区之上无意的言论之中认出他来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说,关键在于舅舅一家对于他的保护是如此的滴水不漏,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生父与生母的生平,又遑论旁人如何确认?
因此似乎可以排除自己老师的嫌疑,他与R的相识充满了偶然性,并且对方也从来不鼓励他来这个世界。在他看来,R对于他的教导更像是丢出一个个恶作剧,想要看着他放弃的样子,但他却一次次出乎对方的意料之外,两个人都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当然他一时半会解不出问题时,对方少不了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连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也是他一次次厚着脸皮求来的。
至于Shana——Shana,提到这个ID之时方鸻心中略有些微的疑虑,他暂时还是无法排除这些人的可能性。他不清楚这些人对于自己的目的,正如同他不清楚Rekehtopa的目的一样。
如果Rekehtopa是有意将他送来这个世界,那么有可能对方仍旧通过某种未知的方法监视着他,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想法,正如人不可能轻易让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一样。
那么Shana这些人的目的,就十分可疑了。当然方鸻在这些日子里学会的另一件事是,在一个事实得以确认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他可以怀疑,但最好保持谨慎,因为偏见会蒙蔽人对于真相的认知。
将社区上认识的这些人先压下不提,那么对方查出自己身份的途径便只剩下现实一条了,其实这方面的方法应当是蛮多的,毕竟他与舅舅一家的关系,他的出生与亲缘搭档都是明面上的。
军方能查到十多年前他与舅舅一家的抚养关系,并从当地法院调出档案,那么有心之人也应当可以通过别的办法查到。虽说这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但他也很难相信谋划了一起空难背后的势力会是什么普通人。
选召者的档案是有一定密级,但所谓的保密措施往往是相对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方鸻所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永远也不清楚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一个黑暗信徒,所以大部分保密措施也都没有什么意义。m.xbiqiku.com
事实上军方所头痛的也正是这一点,黑暗信徒的存在打破了一个固有的认知,即大多数极端宗教与邪教组织,通常都以其激进的原教旨主义来维系信奉者的战斗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人是一种好逸恶劳的动物,如果他不能自我洗脑,那么苦修士一样的宗教组织就会涣散,失去战斗能力。
越是极端的宗教,越是如此。
但黑暗信徒似乎打破了这一常识。大部分黑暗信徒隐藏在常人之中时,与常人看来别无二致,他们甚至不需要进行任何宗教仪式,来完成自我认同,也不需要互相监督,来巩固信仰的坚定。
但一旦到了某个时候,当黑暗众圣需要他们的信徒为之奉献的时,这些黑暗信徒就会高效地行动起来,仿佛忠贞无二,狂热无比。但不是说黑暗信徒之中不存在背叛者,只是相对于其基数来说,少得可怜。
这样的情况不要说方鸻无法理解,各国军方一样感到无从下手,防患于未然几乎很难做到,只能建立一套应急处理机制。
他其实很早之前倒是问过一次关于苏长风这个问题,黑暗信徒们——尤其是地球上的追从者们,他们究竟图什么?
对于真神的崇拜?
但那似乎也与地球人没什么关系。
第七十六章 留下的人[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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