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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3/3页]

  对纪询的神出鬼没也见怪不怪了:“都出任务去了,梧山出了个分尸案,袁队带着整个一支出去,估计现场情况复杂吧。”

  “这个……”

  纪询本来要让谭鸣九先将鸡汤保管,但保温桶都还没递出去,对方眼睛一亮,狗鼻子已经抽着嗅了起来。他心生警惕,肘子一拐缩回来。

  “给我开个询问室,我睡会觉,袁越回来了叫我。”

  “干嘛浪费时间,保温桶给我我来保管。”谭鸣九连连挽留,“还担心我把这么大桶东西弄丢了?”

  “谁担心你弄丢了,我是担心你保管进肚子里了。”

  纪询哼笑一声,踢着谭鸣九让他赶紧开门。

  谭鸣九委委屈屈给办了。

  询问室的门打开又合上。谭鸣九贴心地帮纪询把摄像头给关了,纪询干脆没开灯,在黑暗里单手一撑上了桌,把桌子当成床,直接躺下。

  黑暗像水一样压迫下来。

  他在黑暗中闭目,思绪漫无边际延展出去,几具尸体和安置着尸体的灵堂来来回回在他脑海中盘旋,盘旋着,盘旋着,变了番模样。

  灵堂还是灵堂。

  停放的棺材变成了三具。

  他由旁观者变成主持者。

  周围依然是熙攘的人群,人群说着同样的闲言碎语。

  “怎么有三具尸体,出车祸了?”

  “不是车祸,是灭门惨案。”

  “啊,太惨了,做警察被报复了吧,杀人的真够丧心病狂的。”

  “……你不知道……不敢说丧心病狂……是撞客……”

  了解是件很珍贵的事情,夏幼晴不会知道她对奚蕾的了解有多让人羡慕。

  纪询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但是到头来,站在亲人的灵堂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沉重的石块绑上他的心,他的胃,带着他一路向下。

  他在记忆的潮水中屏息。

  沉着,沉着,一路沉到漆黑的水底……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扎破水面,探近他鼻端。

  回忆猛然紊乱,纪询从过去返回现实,猛地绷直身体,抬手抓住无声靠近自己手掌,用力一拉!

  “唔——”

  悄无声息来到纪询身旁的人被扯下来,发出一声错愕的轻哼。纪询的另一只手已经准备锁上对方的脖颈,但这时候,他意识到来人是谁。

  堪堪抓着对方脖颈的手顺势一滑,从颈后滑入发中,纪询按着对方的后脑勺,将人压在自己耳侧。

  “……是霍队啊。”

  纪询懒洋洋开口。

  两人的胸膛叠着胸膛,一人说话引起的震动如此顺利成章地传递到另一人的胸腔,霍染因感觉着来自纪询声音的振颤——还有呼吸。

  对方说话时候的呼吸就喷洒在他耳际,像张炙热的网,网着他的耳朵。

  霍染因的心脏开始紧绷,他不自主的像纪询之前那样屏息着,不敢喘气,担忧多上一丁点儿的动静,都会带来一串奇怪的连锁反应。

  “霍队属猫的吗?走路开门一点声音也没有。知道的,说你训练有素,不露踪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样蹑手蹑脚,悄没声息,是憋着什么坏呢……”

  “现在是我在憋坏吗?”霍染因意有所指。

  “不憋坏至于连呼吸都不敢吗?”纪询轻巧点出。

  “……”霍染因意识到自己还在屏息。

  说也是错,做也是错,连呼吸都是错。

  他脑海中闪过这一念,突地,电流一样的酥麻感蹿过霍染因的头皮。

  他在突然的刺激中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纪询正在用手指摩擦他的头发,对方的指尖在他的发丝中来回穿插梳理,一下一下,耐心细致,间或伴随着时轻时重的指腹按压。

  “是这个道理吧,霍队。”纪询悠闲地寻求霍染因的认同,声音里还能听见些微笑意。

  黑暗让人胡思乱想。

  霍染因现在就有了在充沛的光线下绝对不可能滋生的想法,纪询的动作太过温柔了,他甚至无比荒诞的感觉……纪询拥抱他,纪询喜欢他!

  “霍队,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不吝指教。现在23号,距离我提交新的线索已经又过了6天,警方还是没有动静。是我提交的线索不顶用,还是唐景龙的嫌疑已经被彻底排除换方向了?”

  属于黑暗的魔力消散了。

  暧昧在纪询的话语下丝毫不剩。

  霍染因深深吸了一口气:“摸够了吗?再摸算你袭警。”

  纪询听话挪开手:“不敢不敢,霍队息怒,我保护我们的人民警察还来不及,哪敢袭警。”

  霍染因站直了,整整衣服,弄平发丝:“叶片上检查出饶芳洁的DNA。唐景龙在奚蕾死亡当夜确实远在舟市,来不及赶回杀人。”

  “所以警方现在的思路是?”

  纪询问,他感觉霍染因朝自己看了一眼,像是在评估他能不能听更多的东西。

  他通过评估了。

  霍染因说:“饶芳洁雇佣杀人,或凶手为饶芳洁杀人。”

  “那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

  “死亡现场中,奚蕾头发纹丝不乱。她是被捂致死,死前肯定会挣扎,挣扎必然弄乱头发,显而易见,她头发整齐只有一个解释,凶手在杀人之后,又帮被害者整理了头发。没点感情,凶手可能做这种费力不讨要的事情吗?”纪询说。

  “你刚才碰我头发就为了说这个?”霍染因问。

  “不然呢?”

  “我以为你对破案没什么兴趣。”

  “哈,霍队别搞错了,这不是破案,这就是个顺势想到了就解开的猜谜游戏——”纪询笑一声,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胳膊一撑桌子,从桌上跳下来,往询问室外走去。

  “你确定杀死她的人爱着她?”

  “只是推测——”纪询耸耸肩,“那什么神叨叨的犯罪心理侧写嘛。不过我个人意见是,这个推测,八九不离十。我刚刚那么仔细地整理霍队的头发,霍队没感觉到吗?就是爱啊。”

  “你在暗示凶手依然是唐景龙,唐景龙用某个我们还没想到的方式赶到现场来杀人?”霍染因直接问。

  这个直球打得纪询有点意外。但他漫无边际,继续瞎扯:

  “不,我没有。现在本格可扑街了,我没脑补过手法,我已经被迫转型社会派恰饭了,这后面的爱恨情仇倒是随时随地都能扯一大堆。”(*1)

  询问室内很安静,霍染因很沉默,沉默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纪询怀疑对方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爆他的狗头。

  怀疑没有成为现实,霍染因忍住了:“你挖到了什么新的爱恨情仇?奚蕾和第三个男人保持暧昧关系?”

  “唐景龙,曾鹏,再加上新出的X,死者就是将自己分成两半也应付不了这么多人吧。”纪询失笑。

  “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了她死亡当晚的多条验证短信,结合现场遗失的电子设备,推断奚蕾掌握了一些对凶手来讲很重要的数据记录。”霍染因又说。wwω.xЪiqíΚù.com

  “这也不怎么稀奇,考虑到凶手对死者还有感情——既然有感情为什么要杀害死者?肯定是死者有必须被灭口的理由,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这不稀奇,那不稀奇,什么稀奇?”霍染因冷声问。

  对方咄咄逼人得让纪询觉得自己要是不把线索说出来,恐怕出不了这间询问室的门。

  审时度势,他恹恹开口:

  “既然凶手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就换个思路吧。我知道了一个关于死者的小秘密——奚蕾很可能知晓或参与到一起代孕事件中。”

  吕丹樱三年连生三个孩子,身旁始终没有男性出没,且生下孩子后孩子消失无踪,她倒是在此期间购置房产,除了代孕赚钱,不做他想。

  而接连照顾她两胎,与她成为朋友,又耐心细致的奚蕾,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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