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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暴君与帝师 17.[1/3页]
栖凤城卧在长干河畔,百里外便是峪胜关。峪胜关外辽阔无边,荒原漫漫,连接着绵长的国境。
年前大晋与大周和谈,便是有楚云声那一场胜仗倚靠着,也是软了骨头,只勉强从大周的虎口中夺回来了北地这十二座城池。然北地十二城早在大周入侵之时便被劫掠一空,房屋倾塌,街尸巷骨,多少良田付之一炬。
这般的糟蹋,是伤了元气,断了筋骨,拿回来也只是养不回来的废城罢了。
盟约初结之时,除了漫天漫地咒骂摄政王祖上十八代的,便是哀叹这北地荒芜,连鸟兽都不稀得来此歇歇脚的。
栖凤城正是这十二城之一。
城外荒草遍生,但官道却清得开阔平坦,足够八马并驾,几乎比得上京城大道的排场。
驶在这官道上的一队车队也是稀奇这景象。
打头骑马的年轻东家遥望着被日暮霞光铺染的古城,眼睛眯起,总觉得这瞧起来倒不像座人人避之不及的战祸废城。尤其是那墙面,远远看着,浑然一体,半分缝隙都不见,不像是巨石黄泥垒的。
“前头就是栖凤城了,东家。”
旁边骑马的管家道:“看着不像是荒无人烟的。只是朝廷收回来没多久,管也没管,保不准连个客栈都没有,兴许周兵马匪的都还没撤干净,咱们要么不入城……”
年轻东家没应。
他们是南边来的商队,常年走南闯北。北地除了大周,还有些夹在晋周两国之间生存的游牧部落,大多是从大周分出来的,和大周皇族沾亲带故。
大周多年来跟大晋耗着打仗,也没空去清理管制这些部落。这些部落也站着中立的脚,战争里不帮周不坑晋,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年一年的,竟也算是安稳。
大晋许多商队都常来做这些部落的生意,偶尔从中走私,倒腾些大周大晋之间的物件。
去年夏秋楚云声在这儿打仗,商队们都敢别着脑袋来,这时候和谈了,那就更是要来了。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只是大多数商队来是来,却大都是绕开这北地十二城的。
管家摸不准年轻东家的心思,只当年轻人锐气,好奇,再加上他们雇了镖局护着,也算不上多怕匪徒,便没再横加阻拦,顺着东家意思没改道,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栖凤城去。
到了快跟前,管家也看出不对了:“东家,这城里有人管?这城墙是什么弄的,怎么连个石头缝儿都没有……”
灰色水泥浇的城墙率先用在了北地的十二座边城上。城门高耸,栖凤二字悬着,新刻的,白底黑字,铁画银钩,一股凛然大气的锋芒灌注着,乍一眼看去便觉得与废城二字半点沾不上边儿。
年轻东家仰头看了那字儿一会儿,带队到城门楼下。
城门处有两个晋军打扮的士兵,看着年纪尚小,但面上却带着股子严肃的煞气,应该是碰过刀的。
管家一看是晋军,先放下了一半心。只是又纳罕,他们行商的朝中有人,怎的就半点没听说北地十二城重建的消息。思及此,管家下马,边掏入城费边找这俩小兵想套套话:“两位官爷……”
俩小兵见着人就是眼睛一亮,但看着管家掏银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立刻抬手一挡,道:“栖凤城不收入城费,路引拿来,到门楼子里登记一下,便能进了。”
管家一愣。
大晋朝刚立的早些年,也没这般盘剥百姓,大城小城都是随便进。但就打先皇起,世家做大,朝内蠹虫渐多,国库补不上奢靡的夜夜笙歌,眼见没钱花了,就有户部的某位天才大臣一拍脑门儿,想了个主意,收入城费。
起初一两文钱,先皇不以为意,百姓骂了几句,也不当回事儿。但天长日久的,如今就是外地人进个县城,都得交出一两雪白银子来。
猛地一听这不收入城费,管家差点还以为这栖凤城还管在大周手里头。
管家发完愣,就见那头年轻东家却已经到城门楼子底下登记好了路引和身份,招呼人进城。进城前,那负责登记路引的干瘦书生还笑着送了张单子,据说是城内的介绍。
“这栖凤城,还当真是建了新城……”
年轻东家看着单子边琢磨,边带人穿过长长的城门楼,跨入城内。
宽敞干净的街道纵横交错,修补整齐的房屋鳞次栉比,一家家小吃摊或小商铺临街立着,来往吆喝,自有一股人气儿。路上行人稀疏,大多干瘦蜡黄,一看便像是难民,但却是形似神不似,个个精神焕发,如这城池一般,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机来。
车队的木轮马车都嘎吱一声惊得停了。
无论是商队的人,还是跟着护镖的,看着城内的景象都有点发愣,满面皆是不敢置信的惊愕。
那年轻东家也怔忪了片刻,旋即和同样吃惊的管家对视一眼,如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边进城边观察。
车队里也不断传来窃窃私语。
“都说这是废城,但瞧着可比江南的县城还规整……”
“这大道是什么铺的?好像都没石板缝,和那城墙一样,有这么大块的石板铺吗?”
“闻着有点香……那是卖什么吃食的?糖土豆?什么是糖土豆……用土和豆子做的糖?”
“瞧那边,还有学堂和武场!写着公立免费……莫不是不收钱的?世上还能有念书习武不收钱的好事?”
车队从栖凤城主干大街进来,一路新奇极了。
路边也有不少百姓瞧他们这些外乡人,那卖糖土豆的满大街都是,一听车队里有人好奇,立马就有几个挎着篮子追上来叫卖的。HTtρs://Μ.xЪīqiκυ.com
年轻东家还注意到,除了百姓,城里大道上还有巡逻的,却不是官兵,而是一个个脑门上绑着红缨带的少年人,只是一队队走过来,却比他们见过的真正官兵还要整齐肃然。
寻了城里一间刚修好没多久的客栈住下,车队里一帮路上哭着喊着累死累活的人全都又精神了,放下行李就朝外跑。
日落天黯,年轻东家带着管家也在城里转。
吃过种下不久便可成熟的土豆,转过挥汗如雨的武场,又看了临街几家所谓的边贸商铺,再和巡逻的小少年们谈论两句,末了,年轻东家和管家坐在馄饨铺棚子底下,脸对着脸,目光相触,都藏不住眼底的讶然和沉思。
许久,管家叹息:“若十二城皆是如此,天怕是要变了。”
年轻东家却道:“若天下之城皆是如此呢?”
管家一怔,想要说什么,却还未出口,便见一匹快马呼喝着放慢速度,奔腾而过,街上行人习以为常,尽皆轻巧闪避。
马背上的人穿着轻甲披风,面色冷肃,一看便是军中之人。
有路边从学堂和武场出来的孩童,见状,双眼明亮地指着那将士,大声道:“等过几年,我也要从军,当将军!”
旁边的小孩不服:“我也要当将军!当将军,打大周!迟早要撕了那狗屁盟约,为我爷奶报仇!”
“我也是,我也是!老师说了,我们能跪下来签,也要能站起来撕!我们现在没本事,但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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